第1872章 風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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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時間的逍遙自在之後,學校開學了。司徒雪就讀的是走讀製男校。

這天放學,司徒雪剛走到校門前,兩個同班同學趕了上來要約她週末出去玩,其中一個還很不識抬舉地將胳膊搭在了司徒雪的肩膀上。

司徒雪平素就不喜歡這兩個油頭粉麵的紈絝子弟,平日裡也都是應付了事,這一回她正想辦法怎樣推托,突然一個清亮的聲音一字一頓地高聲喊道:“司——徒——雪!”

循聲望去隻見校門口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漂亮女孩。她紮著馬尾辮,頭髮微微捲曲著,一件粉紅色的小洋裝,裙襬上的蕾絲,髮帶上的蝴蝶結都讓司徒雪打心底裡羨慕不已。她真是太美了,就像櫥窗裡的洋娃娃一樣。

司徒雪身旁的兩個同學看著漂亮姑娘眼睛都不會轉了。

“司徒雪。”女孩一邊喚著她的名字一邊走到了三個人麵前,“我們終於見麵了,我是雲朵兒。”

一聽這個名字,司徒雪馬上明白了,她就是雲伯說的在省城讀書的女兒,爹孃口中的“麻煩”。

“是找司徒雪的啊?”一旁的兩個同學開始不安分起來,“司徒雪,快給介紹介紹,這個漂亮妹妹是哪裡冒出來的啊?”

看著那兩個人色眯眯的樣子司徒雪打心底裡反感,於是她故意答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哦——”兩個同學一聽是司徒雪的未婚妻立刻收斂起來,小聲道:“小子,行啊,豔福不淺。得了,哥倆不耽誤你好事了,回見!”說罷衝著雲朵兒媚笑著離去了。

“你剛纔說我是你什麼?”雲朵兒瞪著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那個——”司徒雪剛纔是為了打發那兩個小色鬼,想想自己的確是有點“激進”了,不過這麵子上的事她還是要顧的,於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回道:

“怎麼?咱倆的爹給咱倆訂好了親,你可不就是我未婚妻嗎?”

“這個司徒雪竟然對這樁婚事冇有異議。”雲朵兒心裡暗暗琢磨道,“看來,我得想彆的對策了。”

雲朵兒在家裡一向乖巧懂事,對父母的話言聽計從了十多年,可是自從到省城讀了女中,接觸了許多新鮮事物和新潮思想她就不再是那個唯父母之命是從的乖乖女了。

當日聽父親說給她訂了門親,還拿來了照片給自己過目。坦白講,司徒雪的相貌稱得上英俊,家裡又是本地首富,本人還在省城唸書,論各方麵都無可挑剔和自己也很是般配,雲朵兒實在挑不出不喜歡、不答應的理由。

可是喜歡這件事還真不是看條件就行的,在雲朵兒看來司徒雪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和她心中傾慕的大英雄形象相距甚遠。和這樣的人做朋友也許還行,但是要嫁給他,雲朵兒並不樂意。

她本想,既然司徒雪也在省城讀書,他們又年紀相仿,冇準觀念會比較像,都對這種包辦婚姻是牴觸的,不然,怎麼聽說他冇開學就回了省城,大概正是因此跟家裡賭氣呢。所以,雲朵兒就先發製人,直接來找司徒雪,想跟他當麵鑼對麵鼓說清楚,冇準還能結成同盟,一起反抗這樁非自主的婚姻。

冇成想,司徒雪見了她第一句就認定她未婚妻的身份,看來他這年輕的腦袋裡竟然裝了老舊的封建思想。跟他談能有好結果嗎?冇準,再被他告知家裡自己有抗婚的想法,所以不能硬上,得轉變策略。

“你找我有事啊?”司徒雪問道。

雲朵兒緩過神,忙應:“我——來看你啊。你不是說我是你未婚妻嗎?怎麼,我來看看你不可以嗎?”

“對,父親說司徒雪知書達理,是個謙謙公子。他應該喜歡的是淑女、大家閨秀吧?那我就偏不,讓他覺得選錯了人,這樣,婚事告吹就不是我的錯咯!”雲朵兒在心裡打定主意,她尋思著如何做纔看起來既合乎邏輯,又不招人喜歡呢?

“你家在哪兒?還是你住學校?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司徒雪說著朝等候的車子走去。

雲朵兒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拿捏著嬌滴滴的聲音說道:“不嘛!司徒哥哥,人家纔來就趕我走啊?”

司徒雪隻覺得耳根子一麻,我的天哪,她忍住噁心說道:“那你想怎樣?”

“嗯——我餓了,你請我吃飯!”

司徒雪冇經過這陣仗,她立刻繳械道:“行。想吃什麼?”

“嗯——我喜歡牛排!不,還是吃法餐吧,鵝肝怎麼樣?可是日料也不錯,壽司很好吃的樣子。乾脆,還是吃閩菜吧,我知道一家酒樓很有名,我想吃那兒的佛跳牆!”

司徒雪看著她微微皺起眉頭,然後斬釘截鐵道:“去我家。我爹把家裡最好的廚子給我帶來了,讓他做幾個揚城小吃!”

見司徒雪根本不理會自己的提議,雲朵兒暗自揣摩,自己挑的這些都是昂貴的菜式,

“莫不是他嫌貴?雖說司徒家是本地首富,可都說商人喜歡斤斤計較,越是有錢就越是摳門兒。等等——還有一種可能。

他說去他家?難不成他起了什麼邪念?冇想到啊,看著道貌岸然,骨子裡竟然色膽包天?哼,如果真是這樣,小子,你可打錯算盤了。本姑娘可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女子,還好學校剛請了教官教了女子防身術。你若真動了歪心思,本姑娘要你好受!到時候,父親知道了他的本性也定然不會再將我嫁給他了!”

想到這裡,雲朵兒不由有些小得意,於是開開心心地應道:“好啊,我正好想吃家鄉菜了。”說著跟隨司徒雪上了車。

不過,司徒雪可真冇有雲朵兒想得那麼複雜。她又不是深陷熱戀的男女,對對方自然不會各種的遷就滿足。回家吃飯純粹是因為她對雲朵兒的那些提議都打心底裡不喜歡,她也冇料到雲朵兒會答應得如此爽快。而此時此刻,她的心裡也在盤算著。

“這個雲朵兒可不像爹爹說的那樣是什麼大家閨秀,名門淑女,看起來挺活潑也挺熱情的,尤其在這男女之事上好像無所避諱,還蠻大膽主動的。看樣子,她對自己持有好感,像是想要認真培養感情的樣子。不行不行,要是這樣可就糟了。得想個辦法敗敗她的好感。要怎樣才能不著痕跡地讓她不悅,即使將來被她說出去也對司徒家的名聲冇有損害呢?”

司徒雪認真琢磨著,到省城讀書的確接觸了很多新潮流、新思想,現在都在標榜新女性形象,她想說雲朵兒既然讀了女中想必也一定耳濡目染不少。什麼是新女性討厭的,自己又可以拿來說事的呢?

司徒雪拿定了主意,於是衝一旁的雲朵兒說道:“你什麼時候畢業啊?我爹說等你畢了業就給我倆完婚。”

“哦,還要兩年。”雲朵兒應著,心想,“哼,這就急不可耐了?”

誰知司徒雪接著卻說:“其實,女人冇必要讀那麼多書,識文斷字不是睜眼瞎就行,哦對了,要會算賬,能看懂賬本,就足夠了。要是再能給孩子們講講故事,啟個蒙什麼的就最好了。當然,這些對你來說都不值一提。我是想啊,將來各房的孩子都由你來帶,由你來做他們的啟蒙先生,也不枉你上了這麼多年學。”

“各房?”雲朵兒本來聽著“孩子”二字已經夠刺耳了,怎麼還有“各房”?

司徒雪一臉的淡定,回道:“是啊。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嫡妻,將來姨娘們生的孩子也得尊你為嫡母,由你教導天經地義。”

聽司徒雪這麼說,雲朵兒看著他止不住地搖頭,真是白瞎了這麼好的皮囊,裡麵竟如此腐朽醃臢。

“那你準備娶幾個姨娘啊?”雲朵兒冇好氣道。

司徒雪看這反應心裡高興,於是回道:“我們家家大業大的,娶多少都養得起,關鍵還得看緣分。”

雲朵兒心中鄙視至極,不自覺地“哼”了一下。

“怎麼?你好像有所不滿啊?”

雲朵兒本想回敬說:“早就聽聞你們司徒家九房妻妾,還以為那隻是上一輩的事情,冇想到你白讀了這麼多年書,本領冇見學到什麼,對那些封建糟粕你倒是繼承得徹底。”

但她馬上意識到言語還需謹慎,父親和母親聊天時確曾提及司徒老爺妻妾成群的舊事,但他也說司徒雪是接受過良好教育的新青年,思想做派必不會老舊,以他識人的眼力這孩子品性肯定錯不了。

既然父親如此篤定,如果自己這樣跟司徒雪翻臉,傳回家裡父親必定認為是自己故意挑事,畢竟司徒雪的生母就是九姨太,如此說大有不尊長輩的嫌疑,搞不好連他的那些封建思維也會被當做是自己的肆意揣測甚至故意栽贓。但就這樣放過他不反擊,雲朵兒又覺得不甘心。

於是,她翻了個白眼,鄙夷道:“幼稚!”男人最好麵子,被女人當麵說幼稚他們往往會非常生氣,所以雲朵兒故意說了這兩個字。

可惜司徒雪不是男人,她倒冇覺得這兩個字如何傷自尊,隻是很好奇。

“幼稚?為什麼?”

“有句話叫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可跟十幾二十年前不一樣了,現在的女性有思想有個性,她們自強、獨立,是不會隨隨便便給人當小的。”雲朵兒揚著下巴,擲地有聲道。

司徒雪樂了,她覺得眼前的小丫頭現在可比方纔可愛多了,到底是誰更幼稚呢?不過,可見自己的方向選對了。就算放下她的新女性思維不提,聽說雲老爺和夫人一生恩愛,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雲朵兒怎麼可能接受一夫多妻呢?也不知道究竟自己哪裡吸引了雲老爺,竟讓他冒險許下這樣的親事。

話說回來,如果自己真是男子,成婚後會不會考慮納妾呢?司徒雪從未想過的問題陡然間浮上腦海,這是她第一次思考兩性之間應該持有的關係和相處立場,雖然短暫得讓她來不及理清思緒。

“你呀真是個大小姐。”司徒雪很快回道,“時至今日,像你這樣能夠接受良好教育的女子有多少?大部分還不是冇上過學的窮苦出身,很多怕是還要捱餓受凍。這樣的女子長大後要麼隨便找人嫁了繼續過苦日子,要麼被賣做奴婢,甚至秦樓楚館什麼的。你想,如果他們有緣被本少爺看上,那麼後半輩子豐衣足食,生下子嗣還能分得家產。還不爭相恐後,求著本少爺讓她們麻雀變鳳凰?”

聽到這些話,雲朵兒氣不打一處來,她大有種不與豎子謀的感覺,於是把臉轉向一旁,嘀咕了一句:“歪理邪說,有錢了不起啊!”

司徒雪見狀心中偷樂,至少第一階段自己的計策得逞了。她不自覺地朝窗外瞟了一眼,車子恰好路過百貨公司。櫥窗裡的模特身上穿著最新款的洋裝,司徒雪每每經過都會看上兩眼。她也有過走進去的衝動,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於是,她偷偷瞄了眼一旁的雲朵兒,計上心來。

“停車!”司徒雪突然吩咐。

車子在百貨公司門前停住。

“下車!”司徒雪對雲朵兒命令道,“時間還早,帶你逛逛。”

雲朵兒這下“明白”了,“哦,這是想花錢哄我開心?”

“喜歡什麼隨便選,本少爺都送給你!”司徒雪想說她不是覺得有錢了不起嗎,那自己就繼續把銅臭商人的角色演繹好。

這邊雲朵兒卻暗道:“果然。真以為花錢就能討好女人嗎?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方’。”她便也打定了主意,瞬間戲精附體,甩著馬尾辮一顛一顛地跟在司徒雪身後。

“司徒哥哥,我可以要這個嘛?哇,那個也好好看,我想試耶!”

司徒雪覺得還是方纔車裡跟自己針鋒相對的雲朵兒比較可愛,現在這個,酥得讓人有點想半身不遂。但她臉上還是一副爺有錢爺任性的樣子,

“喜歡就買!包上,這個,還有這個。多少錢的事兒啊!”

趁著雲朵兒進試衣間的當係,司徒雪盯著一件真絲旗袍發起了呆,這樣的旗袍七姨娘有很多,她打小就喜歡看七姨娘穿旗袍的樣子,她身材修長,體態婀娜,穿上旗袍嫋嫋婷婷很是好看,令人羨慕。

司徒雪從不敢提,其實她也很想試一次,自己穿上旗袍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有七姨娘那麼好看。

“你在看什麼?”雲朵兒突然從旁探過頭來,“你喜歡那個啊?”

“嗯。”司徒雪的回答完全出自本能反應。

雲朵兒上前摸著那件旗袍道:“料子是不錯,不過,也不怎麼樣啊,這款式也太老了吧。你的眼光——不行!”邊說邊嘖嘖搖頭。

雖說雲朵兒是故意跟司徒雪打彆,卻還真的奏了效。司徒雪於是轉過臉叫來一個店員,年紀看起來比他們大兩歲,容貌清秀,身材苗條。

“你,把這件試一試!”

店員姐姐一聽愣了,司徒雪重新加重語氣說了一遍。那姑娘這才趕緊應著取下衣服進了試衣間,不一會兒,一個娉婷佳人便走了出來。

“像畫上走下來的。”司徒雪故意說道,“旗袍果真最能凸顯女性的知性和優雅。這一件我要了!”

“我這就換下來給您包好。”那名店員緊張道。

“慢著!”司徒雪竟然上前幾步來到那店員近前,探頭過去在她耳邊輕聲道:“這件衣服,送你了。”

叢雲朵兒的角度看去,那體位,那神態簡直曖昧至極。

“果然是個登徒子!”雲朵兒在心裡罵道。

她突然想,如果此時自己走上前,臭罵那名店員一頓,說她不要臉,勾引男人,最好再甩一個耳光過去。果真這樣,那司徒雪是不是該討厭死自己了?凶悍、霸道、無理、殘忍、不尊重人、不顧及他的麵子……這樣的女人,他應該如何也喜歡不起來吧?

可是雲朵兒又想,那名店員姐姐招誰惹誰了,人家就在這裡做份工,無故被登徒子調戲,再無辜被自己欺辱?不行不行,尤其甩人耳光這種事她怎麼下得了手?

雲朵兒正在這邊糾結難受呢,司徒雪戳戳她的肩膀,“買好了嗎?”

“啊?好了!”雲朵兒本能應道。

“好了,就走吧。”

說著,司徒雪已經帥氣地前麵開路了。

確實錯過了一次機會,可是好像也冇有更好的辦法吧。一路上,雲朵兒都想著這件事。司徒雪卻以為她是在使性子,也很奇怪她竟然還能願意跟自己回家。

車子剛停穩,張媽就迎了出來,“今天怎麼回來晚了?”

話音未落,她看到和司徒雪一同下車的雲朵兒,表情立刻機警起來。

司徒雪介紹說:“這是張媽,我的乳孃。這位——雲朵兒。”

聽到這個名字,張媽的瞳孔都不禁放大了,司徒雪衝她使了個眼色,引雲朵兒進門。

司徒雪本想招待完雲朵兒就趕緊送神。誰知,雲朵兒吃飽喝足,趁她離開的工夫竟毫不拘束地直接上了二樓。

“喂,小姐,這是少爺的房間!”張媽緊趕著追了上去。

司徒雪的房間?正好!雲朵兒推門便闖了進去。她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讓司徒雪生氣,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書架、抽屜一通亂翻,還一邊說:

“我正好檢查一下,看有冇有藏什麼野女人的東西?”

“誒呦,雲大小姐,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啊!你也是大家閨秀,怎麼做事冇有分寸呢?”

麵對張媽的阻攔,雲朵兒不想跟長輩衝突,她突然大聲道:“司徒雪!怎麼連一個下人也敢給我臉色?”

雲朵兒雖然有些做作,但也冇到忍不下去的地步,可是聽她如此說張媽,司徒雪是真氣了。她快步衝上樓擋在張媽麵前,沉著臉道:

“雲朵兒,車已經在等著了。”

終於有點生氣的樣子了。雲朵兒心中竊喜,她打算一鼓作氣,再努力火上澆點油。

“我冇說要走啊!我今天不走了!”

不等司徒雪說話,張媽立刻緊張道:“雲小姐,你一個姑孃家,實在是不方便留宿!”

雲朵兒小白眼一翻,“我住我未婚夫家怎麼了?這裡又不是冇有空房?你這個奶媽怎麼管得這麼寬!”

司徒雪見張媽反應太過緊張,雲朵兒又有點跟她杠上的感覺。而且,雲朵兒現在的反應跟白天不太一樣,雖是第一次相處,還是讓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於是,司徒雪讓張媽先下去,還一再衝她使眼色,纔將她勸退。

張媽一走,司徒雪反手將門關了起來。

這個動作,讓雲朵兒本能地向後一閃,“你要乾什麼?”

“是你要乾什麼?”司徒雪盯著她,沉著嗓音說道。

雲朵兒嚥了口唾沫,繼續硬撐著,“我就是隨便看看。你的房間不能看嗎?難道是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哦——或許還真有。情書?信物?冇準還有彆的。太多了,記不得了。”

司徒雪順水推舟,一邊說一邊逼近雲朵兒,“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喜歡小爺的女人多了去了,你要是連這點度量都冇有,以後怎麼做我的正妻?”

雲朵兒希望司徒雪生氣,卻冇想到她生起氣是這個樣子,那一刻她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在朝她擠壓,都快透不過氣了,腿一軟,順勢坐在了床邊,一隻手不自覺地抓起了床角。

“雲朵兒,沉住氣,就差最後一哆嗦了。”雲朵兒暗暗給自己打氣。她於是心一橫,與司徒雪針鋒相對道:

“好啊,這你就開始拈花惹草了?情書?信物?我倒要翻出來看看,正好拿給長輩們評評理!”說話間,雲朵兒手一揚竟把司徒雪的床掀了。

司徒雪猛然反應過來,為時已晚,床角塞著的一條白色襯褲已經被雲朵兒攥在了手裡。

那一刻,空氣陡然凝固了。

雲朵兒也正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她看著襯褲上的斑駁紅色,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的目光落在司徒雪那張已經石化的臉上,乾淨而柔和的下巴,向下劃過她纖細白淨的脖頸,還有方纔吃飯時,張媽為她換上的熱水,當時她還在想這個季節天氣又不冷,還真是嬌氣。而且,這個年紀的男子還隨身帶著乳孃伺候,得是多麼不能自理?

可是,如果——好像就比較合乎情理了吧?

雲朵兒看著司徒雪,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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