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詐遇魔疑點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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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接了個除魔的委托,便要出門去調查了。囑咐我好好休息,晚上她會回來給我燒飯。直到腳步聲漸行漸遠,我才睜開微眯的雙眼。

終於走了,晚上回來,那我就可以有充足的時間開展計劃了。其實早在一個多月前師父第849次拒絕我學習破陣曲時,我便已經有了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偷學破陣曲。既然師父不肯教,那我就自己學。

我記得師父一向是習慣性把所有寫著功法的書冊都放在書房視窗的架子上。想到這,我披上幾件外衣,不由有些興奮。一個彈射起步,溜進了師父的書房。

書架上滿滿噹噹的都是有關術道之類的書,還有師父接委任的調查資料,和記錄的幾個筆記本,幾本棋譜雖薄,卻是師父每天都必看的,書頁早已泛黃。書架造型很簡單,簡單的幾塊木板拚接而成,整個書架幾乎快被滿到溢位來的書壓垮,和我的書架上寥寥無幾的幾本書形成了鮮明對比。

翻找了一通,甚至找到了劍譜和酒經,唯獨不見破陣曲。好不容易找到幾本與曲譜有關的書,還是我初啟蒙時師父拿來教我的古琴名曲合集和用以清心曲子,基本都是毫無攻擊力。

就在這時,我才倏地想起,破陣曲這般重要的術法,恐怕是被師父與他的幾件法器放在一起了,甚至有可能破陣曲都冇被撰寫成書,隻是代代口耳相傳的秘術,這是最壞的可能,還是得找了再說。

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三點了,我得抓緊。

於是在經過幾番推算後,我找到了書桌上的機關,師父在書桌上設了機關,莫不是早料到會有這一天?我冇再多想,隻是開始專心致誌的解機關。師父也真是警覺性頗高,這製作精良程度,解謎遊戲都得甘拜下風。

在經過三個小時酣暢淋漓半是靠猜半是靠算的解謎後,隨著“啪嗒”一聲,造型詭異的八角書桌緩緩轉動了起來,八個角上按先天八卦的順序雕刻,轉動後變成了後天八卦的順序,原本被雕刻過的凹槽中呈著符水,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高階操作,術道方麵的東西我瞭解不多。書桌中間繪著陰陽魚的部分陷了下去,中空的儲物空間裡,是幾個木匣子和劍、銅錢、符紙之類的東西,正中間赫然是一本正紅色的書。

一看就是年代十分久遠的,書的每一頁,皆以硃砂繪製底色,紅紙黑字,看的眼花繚亂。封麵上龍飛鳳舞的寫著破陣曲,這三個字眼讓我的心一陣狂跳,我真的找到了,這本我惦唸了十幾年的東西,今天我終於能親手翻開他了。

突然門鎖被打開的聲音傳來,我心下一驚,完了。先是將這本書貼身藏進我的大衣裡,然後將書房的門鎖上,恢覆成原來的樣子,隻求師父彆進書房,這樣等她燒飯的時候我就有時間讓書房恢複原樣了。

“洺兒”

師父見叫了我一聲冇回,便再次喚道

“洺兒”

我此時心悸的厲害,哪敢再應答師父,生怕被瞧出端倪,連大衣都來不及脫,就鑽進了被窩裡,不知是不是因為緊張,隱隱有些冷汗直冒。

吱呀一聲,臥室的房門被打開,師父急匆匆地幾步走到床前。我裝作在神誌不清的昏睡,意圖矇混過關,這是我第一次悄悄忤逆師父,我不敢睜開眼直視她的眼睛。

師父見我還在睡覺,替我掖了掖被角便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退了出去。剛鬆了一口氣,便聽見腳步匆匆朝著書房的方向去了,我的心又一下跳到了嗓子眼,怎麼辦?要是被師父發現了,我不敢去想,我的大腦這一刻飛速運轉,似乎是在傾儘生平所有的才智來思考這件事,來不及了,隻能先拖住師父讓她彆進書房。

短短幾秒我便計上心頭,將床頭的杯子掃到地上。瓷杯碎裂發出了一陣脆響,那腳步聲似乎是頓了兩秒,師父聽到了臥室內的動靜,急忙推開門檢視。

我也順勢脫掉了大衣,隻著單薄的裡衣摔倒在地上。本來是想裝的痛苦一點的,結果不小心被杯子的玻璃碎片紮到了,這下是真的痛了,演技更是入木三分,蜷縮的角落裡發抖。

所以師父推開房門的一瞬便看到了一副令她心顫的場景,水撒了一地,杯子碎成不知幾片,而我則隻穿著件裡衣痛苦的蜷縮在地上,連慘嚎的力氣都冇有,隻低聲的□□,身上還有幾道玻璃碎片割傷的痕跡。

“洺兒,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師父……”我一句話說的差點自己一口氣冇上來,不停的喘著氣。

“我……好暈…好……冷”就我這演技,奧斯卡都欠我個小金人,為了學個破陣曲,我也不容易啊。

師父被我嚇了個半死,不敢動我,隻能打了120,然後一邊等待一邊收拾玻璃碎片。

完了,我心下大驚,這時我才感覺自己裝的太嚴重了,玩脫了。早知道應該裝個什麼胃痛之類的,反正本來我腸胃也不好。要是真進了醫院又屁事冇有,師父知道我是裝病,那不得劈了我。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趁著師父在客廳翻找病曆本之類的玩意時,我本打算伸手直接給自己來一拳把傷口整裂的,不曾想不等我自己對自己痛下殺手。

突然腹中一陣絞痛,感覺胃裡彷彿有一個挖掘機在鑿,整個胃都在痙攣。我不禁疼得有些顫抖,這下好了,隱隱竟有幾分釋然。裝病真病,雖是報應,但也解了眼下燃眉之急。

就是不知道怎麼會這麼疼,意識幾乎要潰散時我下意識的喊著師父

“師…父……好疼”聲音微弱到幾乎聽不見

我感覺胃好像燒起來了一樣,那種火灼的感受真是難受死了。

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上湧,乾澀的喉嚨一陣刺痛,我強撐著床的邊沿想起身,卻又無力地滑了下去,再也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卻一口吐了出來,直吐的昏天黑地,本來今天就冇吃什麼東西,估計吐的都是水吧,我的眼前已經開始一片黑白,在劇烈的疼痛下慢慢的就又合上眼睛暈了過去。

當120來了,據之後師父的描述,當時我已是麵色蒼白如紙,鮮紅的血自青紫的唇中溢位,呼吸微弱,胸膛起伏很小。手上也染著血。

再度醒來,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師父很擔心的上前來檢視我,同樣坐在床邊的還有師兄師姐,冇想到這倆大忙人也趕來看我,有種說不出的感動。但是胃裡的疼痛讓我根本不敢動。

“洺兒醒了,還有哪裡難受嗎?”

“師父…我這是?”

“醫生說你情緒過於激動引發了胃出血,發生什麼事了?”師姐一如既往地直白髮問,讓此刻的情形有些許尷尬。

我不好直說,是因為學不到破陣曲又怕被師父發現偷學一驚一乍而胃出血的,正想著怎麼搪塞過去時,師父發話了。

“還是彆問了,讓洺兒好好休息吧,這纔剛醒呢。”師父一如既往地貼心,而我卻在擔心書房裡還冇恢複原樣的機關,我當時特意留了個心眼,將書房上鎖時帶走了鑰匙和備用鑰匙,應該放在大衣的內袋裡了,希望冇被髮現。

“師父,恕徒兒直言,小洺一向不是個受了氣憋在心裡的人,能把她氣成這樣,肯定是什麼大事,她又支支吾吾的不說,師父難道猜不出她的心意嗎?”雖然病房的門關上了,但我還是聽見了師兄在門外與師父對話的聲音。

“也罷,書房裡那些,便由她去吧,我硬是要攔也攔不住,不如放手看她自己的造化。”

即便如此,這等拙劣戲碼怎能瞞得過我。那本書,其實根本是假的,這幾句話恐怕臨場發揮也是說給我聽的。但拿到書時,我還是不禁感歎,聰明一世的師父居然交代了心大的師兄來偽造假書,舊時的書排版是豎列的,自右到左,而師兄卻粗心的做成了從左到右。

而真正的破陣曲,根本不是以書籍形式呈現的,而是被刻在師父的琴上,這個發現還是我翻閱書架上祖師林降霜相關資料時找到的,根據記載,祖師將刻著破陣曲的琴傳給了陰脈傳人,而驅邪鞭和打邪棍則傳給了陽脈傳人,我們這一脈是相對比較凋零的陰脈。

而師父一早便料到我會偷學,讓師兄製造假書以迷惑我,其實真正的破陣曲就在眼前,解開這個謎題的線索也不過是書架上普通的一本小冊子。

其實在師父回家前我已經記錄下了琴上那些圖案和文字結合的樣子,將那張紙施了術匿入我的乾坤袋裡,徹底悟透隻是時間問題罷了,當時的慌亂,也是怕師父識破我這三腳貓功夫,發現那張記錄了破陣曲奧秘的紙。

師父,總有一天,我也會像師兄師姐一樣,成為一名真正的獵魔人的,再也不懼魔族邪音,再也不無能退後,再也不做個需要您庇護的軟弱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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