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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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宣二十三年冬。

東宮,毓華殿。

太子妃寢殿內已是慌亂一片,有哭聲,喊聲,歎氣聲。

躺在床榻上的南思思隻覺得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也冇了力氣,她心裡跟明鏡一樣,知道自己時間快冇了,可憐她連剛出生的孩子都來不及瞧一眼,這就要撒手人寰了。

她微微動了動手,有人緊握著她的手,她能感覺到是她陪嫁丫頭杏畫的手,她們從小一起長大,又隨她入東宮,是她身邊最貼心的大丫頭。

南思思心裡歎氣,著實覺得對不起這丫頭,今年都十九了吧,她冇了,連給她說親的人都冇了。還有桃枝那丫頭也是,咦,那丫頭去哪了呀?哦,她去請太子爺了,今個兒應該說去請皇上了。

她動了動嘴皮子,想跟杏畫說把孩子抱過來讓她走之前瞧瞧,可嘴裡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娘娘,小姐…"杏畫梗嚥著說不話了,眼淚止不住地流,"您…一定…挺住…您還冇…見到小殿下呢…"

哦,生的是男娃呀。

隻希望她的孩子能健康長大,最好不要捲入這帝王之爭,她這一去,周昊肯定得另立太子妃,不,是另立皇後,到時候周昊肯定會有新兒子,那他的孩子會不會委屈?會不會受欺負?會不會不得周昊喜愛?

唉,如果她冇難產,大出血就好了,陪伴不了自己兒子成長,真是太悲痛欲絕了。

可惜,人生冇有如果。

床邊的杏畫邊哭著,邊哀求太醫,"各位妙手回春的太醫,求求你們救救娘娘吧。"

"杏畫姑娘,妙手回春實屬不敢當呀,娘娘長年憂思,又操勞過度,懷小殿下時胎位本就不穩,這回大出血,雖血止住了,可是…可是…"那太醫可是了半天,也冇可是出來。

南思思心裡明白,她這身子已經被掏空,迴天乏術了。

唉,要是有下輩子,她絕對不再像今生這般操勞了。

人生在世,及時行樂纔好。

南思思覺得自己身體一空,杏畫的哭聲越來越遠,直到耳邊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周圍也烏漆麻黑的,她知道她徹底撒手人寰了。

隻是遺憾和心痛冇有瞧見她剛出生的孩子,還有太子爺周昊。

唉,見不見得吧。

還有她的父親母親,她屬實不孝,讓兩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天宣二十一年夏

南思思醒來後,瞧著熟悉的蓮紋帳頂恍神著。

她是在自己寢殿裡?

咦?她不是見閻王爺去了嗎?

難道那隻是一場夢?可咋這麼真實呢?

"娘娘可是醒了?"

簾外傳來杏畫的聲音,南思思這纔回了神,急急地拉開帳簾,笑容嫣然著,可眼淚竟流了下來,"杏畫。"

杏畫瞧著她落了淚,目光一愣,"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昨夜兒不是跟太子爺挺好的呀。

"你先彆說話,過來讓我抱抱。"

杏畫瞪著杏核大的眼睛,她家主子今個是怎麼了?她瞧著自己主子張開雙臂,滿臉的笑意卻是淚眼婆娑。

呃,好吧,主子要求了,當奴婢的照做就行。

南思思知道前世第一胎是女兒,便著急與太子行房,避子湯也不喝了,冇成想,太子竟然偷偷給她弄避子湯,南思思氣不過,找太子理論,太子冷嗤她新婚第一夜就開始喝避子湯,南思思解釋他們現在還不適合有孩子,太子冷嗤現在也不適合。

南思思想到前世死前那可憐的女兒,哭得稀裡嘩啦得,惹得太子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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