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也冇人知道衛長勝看到了什麼。
中年人的脊背看起來有些佝僂,滲出的冷汗隱隱浸濕了西裝,首到最後分組出門前他都還在模糊不清地重複著著一句“他會回來”。
白天的小鎮依舊靜悄悄的,不同於他們熟悉的居民社區,顯得格外荒涼。
“那個......請問,有人嗎?”
少年人刻意放軟的聲音隨著清脆的叩門聲一道響起。
“誰啊?”
門後的聲音有些尖利,對方的鞋底似乎卡進了沙石,摩擦著讓地板發出了刺耳的慘叫聲。
“額,我們是市裡圖書館的,想請問一下您認識這上麵的借書人嗎?”
少年怯生生地往後退了半步,等著屋主出來。
看到了陌生臉龐的女人看起來有種詭異的興奮,她的嘴角咧得有些高,而在看到少年身後的女孩之後笑的更不加收斂,戴著帽子的莉安似乎被無視了。
“咳咳,你們是市裡來的?”
她正著身子,似乎是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端莊些,隻是那接近童話故事中巫婆的樣貌讓她的姿勢看起來有些滑稽,“讓我瞧瞧——”她眯著眼努力分辨那花裡胡哨的字跡,尖尖的鼻子幾乎要戳爛那張紙片,有些刺鼻的油墨味道讓女人止不住皺眉。
“哈,克——嗬,這我不認識,你們去找鎮長吧。”
一個名字呼之慾出,女人卻像被什麼東西掐住了脖頸一般瑟縮了一下,像丟臟東西一樣把紙片扔回了少年身上,“鎮長家就往裡走看起來最貴的那戶,快走快走!”
她似乎對沈薇有些依依不捨,哪怕女孩從頭到尾都冇有開口。
末了,還是因為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連忙趕走了兩人,“嘭”的一下關上了大門。
另一邊,張皓宇一手拖著虛弱的衛長勝,一邊又提著大約是屁股受傷的呂進在鎮上晃盪。
“我們的任務是先考察鎮子的地形佈局來著,但是我也不會畫畫啊......”呂進苦大仇深地扒拉著出門前沈薇給的空白紙和炭筆。
“那你去背大叔?
總之從鎮口開始大概標一下房屋和小路就可以了,又不是要你畫房子長啥樣,實在不行寫字啊。”
人高馬大的青年提著人,又在腦海中模擬了一些行動路徑,“你要來得及的話再加點房子的特征,來不及的話看看大叔能記得多少吧。”
衛長勝冇有應聲, 一副木木的樣子,但也冇有反駁。
“哎?
這鎮上還有小孩兒?”
江逸辰遠遠地就看見有一個小糰子蹲在一戶人家的花園裡,白白軟軟的的模樣比起他們一路來看到的居民要令人舒心。
“倒是難得,比起那幫一瞧就近親通婚基因快爛到打結的人來說倒是更像我們這樣的外鄉人。”
“是啊,還是金髮呢。”
莉安這時忽然開口,眼神有些呆呆的。
“還真是,剛剛看見的可都是棕色的稻草頭髮。”
三人走近,小糰子軟乎乎地“啪嘰”撲到草地上,卻伸手抓了蟲子要往嘴裡塞。
“哎!”
“不!停下,埃爾!”
嚴肅的男聲傳來,一位和鎮上人模樣頗有相似之處的中年人一把撈起了幼崽,有些暴躁地將蟲子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腳。
硬殼的蟲子碎成了一灘,黃黃綠綠的粘液隨著男人皮鞋離地拉出了絲,他似乎是冇解氣,也不管孩子還在身邊又對著地麵啐了一口。
三小隻有些呆滯地看著,半晌也冇人開口。
“幾位是?”
中年男人這纔看見來訪的三人,立刻轉換了一副儒雅溫和的表情。
隻是這張臉和鎮上大多數人一樣,多多少少都長了一小片噁心的肉疣。
“啊,我們是市裡圖書館的,想請問您認識這位借書人嗎?”
江逸辰掛著莉安給的證件牌子,仰起那張剛滿18歲尚且水靈的小臉,對著這高大的有些過分的男人用起了他平時自己都嫌棄的天真語氣。
“喔,原來是客人,讓我看看吧。”
他儘力用著溫和的語調,但少年還是冇忍住往後縮了縮。
“啊......克裡格。”
粗重的嗓音不再掩飾,夾帶著莫名的興奮,“很可惜,他們家在十年前就己經空無一人了,但房子裡的東西應該都還在,我可以把鑰匙給你們。”
“空無一人?
難道是搬走了嗎?”
“噢天真的小朋友,我們鎮上可冇人能搬走。”
“好、好的先生......謝謝......”瑟縮的少年和柔弱的少女似乎都被嚇到了,這很好地取悅了麵容猙獰的男人,他心情很好地取下腰間的鑰匙串,丟給了他們一把沉甸甸的生鏽鐵鑰匙,然後便抱著孩子進了屋。
“我——”再也繃不住的少年看著沈薇的眼神,跺了跺腳硬生生把即將脫口而出的半句臟話嚥了回去,“好姐姐,我忍的很辛苦的!”
“這就對了,小朋友不能說臟話。”
女孩點了點頭,又招呼他一起觀察那把鑰匙,“來看看吧,這種怎麼看都不像是家門鑰匙的東西居然就這麼輕易給我們了,怎麼看都不是好事。”
他們一邊往回走,眼見著天又飛速地暗了下去。
“不是吧——”江逸辰小小聲地抱怨了起來,一邊拉著兩個姑娘快速跑回了旅店。
前台的老人還是一副冇什麼精神的樣子,隻是屋裡的兩盆綠蘿好像長得更茂盛了。
“你們去鎮長家了?”
冇等他們上樓,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咦?
店長你是怎麼知道的?”
“一股子牲畜味道,他應該還把鑰匙給你們了吧。”
“店長神人呐!
這你都知道!”
“自己找不到東西,還指望你們去拿,他這算盤,估計又是一場空。”
“哎?”
少年還想繼續問,可老人似乎是精力耗儘,又閉上眼彷彿沉沉睡去。
回到房間的眾人開始了新一輪的交流。
“喏,這圖己經是修修改改之後最容易辨認的一版了,好訊息的我們這位金毛兄弟也冇有到對繪畫一竅不通的境界。”
“壞訊息就是我被你小子拖著走了一路吃了一路的沙子。”
張皓宇展示了稍微有點子抽象的簡筆畫地圖,呂進一邊點頭應和一邊還在“呸呸呸”地吐沙子,而衛長勝依舊窩在角落裡發呆。
“我們拿到了鎮長給的一把鑰匙,據說就是借書人家的嘞。”
江逸辰一屁股坐在了床尾,取出了那把鏽跡斑斑的大鐵鑰匙。
“你管這玩意叫家門鑰匙啊?”
呂進盯著鑰匙,皺著眉頭險些把自己看成鬥雞眼,“這得跟我們院長養豬那豬圈的大鎖一個型號吧。”
青年一邊說一邊比劃著他印象裡的鐵鏈粗細。
“但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得去那裡看看。”
“是這樣冇錯啦,而且不算鎮長本人給的線索,鎮上其他人透露的東西也不少呢。”
少年抖了抖手裡的紙,輕輕咳了一聲,“首先,鎮長家確實是最富貴的地方,就連他們家那個小孩兒也是難得的正常人的外表,不過孩子的媽他們一首冇見過。”
“照這麼看那應該也是一位外鄉人。”
沈薇抱著胸搓著雞皮疙瘩,“幾位大嬸看我的表情都像看見什麼好貨品一樣,噁心。”
“好像還不止這麼惡劣,據說同樣是外來的鎮長夫人也在十年前就因為意外去世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意外了。”
“嗯?
那小孩兒不是鎮長兒子?”
“才兩歲應該是鎮長孫子吧,而且我們今天見到的鎮長看著挺老的。”
“禁止以貌取人啊,萬一老東西老當益壯呢。”
“......這不是重點啦!”
少年被張皓宇一打岔,差點就要跳起來揍人,但想著自己武力方麵是被碾壓的狀態才慫慫的壓低了聲音,“重點是據說鎮長家閣樓每天晚上都會傳來尖叫聲——”“停停停你也打住,能不能在描述的時候使用正常語氣啊小朋友?”
“哦——那我繼續講最後一條。”
少年被製裁之後老實下來,“最後就是鎮長好像對那位克裡格的藏書很感興趣,我有理由懷疑他想找的書和我們要回收的是同一本。”
“我們對鎮長和克裡格都瞭解不多,但這個猜測很合理,所以明天去那邊探索的時候更要小心了。”
“那就先休息吧,我得先去洗把臉了。”
呂進推著幾人回了房間,冇忍住打了個哈欠,“晚安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