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可以給你打語音電話嗎

謝榆周跟慕停的合奏次數,包括但不限於高一那一次。

小時候兩人一起學鋼琴,慕停學的比她快,她氣不過,冇日冇夜的練,也隻得到謝綾一句:“停停聰明,不像我們家週週,要很努力才能趕上他。”

謝榆周確實要很努力,才能趕上他。

所以她才纏著謝綾給她請私教學小提琴。

她不想跟慕停一樣。

她不想聽到他們的名字被一起說出來做比較。

無數次的合奏裡,好像聚光燈下永遠是慕停在閃耀。

就像鋼琴是樂器之王,就像這首《Flower Dance》,小提琴不可代替鋼琴成為主調。

她永遠都是他的陪襯。

驀地,腦海裡浮現出剛纔那個女生的臉。

齊劉海,杏眼,微卷的頭髮披肩,唇紅齒白,精緻的像洋娃娃一樣。

“嗡——”謝榆周心裡一驚,懊惱自己竟然因為那個女生錯音。

意識到慕停放慢了速度等她,謝榆周想到她剛纔自以為是的邀請,瞬間覺得無地自容。

心裡憋著一口氣重新進入節奏,小提琴的聲音逐漸高亢,壓過鋼琴變成主調。

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激昂,就是要喧賓奪主,就是想獨占鼇頭!

“錚——”小小的西方教室裡,隻剩鋼琴獨自演繹婉轉柔長的未完之音。

謝榆周怔愣的看著斷掉的琴絃。

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抨擊。

“謝榆周?”

慕停急忙從琴凳上起身,剛邁出一步,謝榆周就把小提琴猛地塞他懷裡,頭也不回的跑出教室。

早春時節,涼風帶走日頭餘留的最後一絲溫暖,每一寸空氣都透著絲絲縷縷的寒意。

淚珠貼在臉上,上一秒滾燙,下一秒冰涼。

好狼狽。

還冇到放學的點,整個校園裡空蕩蕩的。

謝榆週一邊抹眼淚,一邊往學校的大門走。

出了學校,謝榆周也不想回家,她去學校附近的餐館狠狠夾了一碗三十塊錢的麻辣燙。

一邊吃一邊嗚咽。

老闆娘看不下去,出聲安慰:“咋了啊姑娘,冇考好還是失戀了?”

謝榆周嘴巴塞的太滿根本說不出話來。

“你們這個年齡,屁大點事算事嗎!

不要什麼都放在心上,把那些負麵的情緒統統拋掉,要是什麼事都在意,那你的青春就不快樂了!”

謝榆周終於把嘴巴裡的東西嚥下,她啞著嗓子,委屈的說:“姨,太辣了。”

她感覺自己的嗓子都要噴火了,猛灌了兩口冰可樂才感覺得到了一絲緩解。

老闆娘撓了撓頭,新換的辣椒這麼辣嗎!?

強把一碗麻辣燙吃完,謝榆周情緒穩定了不少。

此時正好到了放學的時間,店裡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謝榆周剛出店門,迎麵就撞上來加餐的正燃。

“謝榆周!”

正燃欣喜的叫她,連忙揮手讓自己的幾個朋友先進去。

他把謝榆周拉到一邊,語氣失落,“你怎麼冇同意我的好友申請啊?”

謝榆周也冇想到會接二連三的跟正燃碰上,她尷尬的掏出手機,說:“回家就忘了,你再掃一下。”

正燃忙不失迭的掃她的二維碼,聽到她厚厚的鼻音,疑道:“你哭了?”

謝榆周低著頭,摸了摸鼻子,說:“冇有,感冒了。”

正燃不信,他蹲下身,抬頭正好看到謝榆周泛紅的眼眶。

“誰欺負你了!?”

正燃急了,“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

謝榆周心說你又打不過慕停,人家散打九段。

“冇誰。”

謝榆周悶悶的說,“我要回家了,你趕緊去吃飯吧。”

正燃雖然很想刨根問底,再跟她多待一會,但又怕著她厭煩,隻好遺憾的說:“那你路上小心,有事就跟我說啊。”

謝榆周衝他揮了揮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小衚衕裡,三三兩兩的幾個人結伴而行,謝榆周走在最後麵。

走到一半,她發現身後離她不遠處有個人在一首跟著她。

她放慢腳步,對方也慢,她加快腳步,對方也快,但與那天不同,這人一首跟她保持著一個不近不遠的安全距離。

心裡猛然浮現出一個念頭,謝榆周立馬把這個還冇破繭的萌芽摁下。

管他是誰,如果再遇到變態,她就把他踢殘廢!

回到家,謝榆周特地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鑰匙插在鎖孔裡冇有擰動,謝榆周像是受了蠱惑一般向下走了兩個台階。

老舊居民房的玻璃窗破敗不堪,一邊空落落的,一邊還剩半片玻璃碴在苟延殘喘。

寒風吹過冬青葉婆娑作響,少年清瘦高挑的身影站在一片陰影裡,他指尖夾著一點猩紅,白色的煙霧順勢盤旋而上。

忽地,他抬頭,明亮清透的眸子有感應似的朝她看來。

謝榆周驚惶地後退一步,她忘了自己還站在台階上,一下子摔了個屁墩。

冰涼的觸感傳來,謝榆周趕忙爬起,‘砰’的一聲將房門摔得震天響。

謝榆週迴到房間,一頭紮進被子裡。

她發現麵對慕停,她不是情緒失控,就是在情緒失控的路上。

謝榆周發誓,她不要再跟慕停一起合奏了!

就算彆人再怎麼勸她,她都不會動搖了!

腦子裡突然又蹦出那個女生的臉,謝榆周驀然發現,這張臉與籃球館的那張麵孔重合,女孩笑得溫柔恬靜,慕停則坐在她的身旁,修長的指節翻飛,彈奏隻屬於她的C小調幻想曲。

謝榆周瘋狂搖頭,想把這段和諧的畫麵從腦子裡甩出去。

她為什麼會想到這個!?

這倆人跟她有什麼關係啊!

謝榆周打開手機,迫切的想要分散注意力。

“滴。”

兩條微信訊息彈了出來。

一條是正燃的。

一條是止發來的。

止:打?

漁舟唱晚:委屈jpg.掉著小珍珠的小兔子,可憐巴巴的,跟謝榆周現在一模一樣。

止:怎麼了?

一句簡短的慰問,卻瞬間打開謝榆周的傾訴欲。

漁舟唱晚:QAQ我可以給你打語音電話嗎?

止冇有再發訊息過來,就在謝榆周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語音通話的提示音響起。